赵吏安看了一眼周围，店里现在没客人。
酒坊只是卖酒，客人卖了就走，不会逗留。
李政说道：“这里都是自己人，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。”
赵吏安这才说道：“殿下，张家起火了！”
李政“嗯”了一声：“然后呢？”
看到李政这反应，赵吏安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猜想：“殿下，这火是您放的吧？”
李政很大方的承认：“是我放的，怎么了？”
对于赵吏安，李政还是很信任的。
赵吏安满脸苦笑：“殿下，张家起火，也牵连到了周围房屋，虽然损坏并不严重，却也麻烦。”
“还有，您下次对付世家的时候，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，不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。”
“动静大了，就算世家不追着我去查案，我也得给百姓一个交代啊！”
“总不能出了大事，官府却不闻不问，您说是不是？”
李政一脸的不在意：“放心吧！不会出什么大事的。”
赵吏安现在对李政的性格也了解得七七八八，知道自己的话李政不会太往心里去，只能叹息一声：“只希望殿下以后不要让我太难做了。”
李政没有回话，只是轻轻一笑。
赵吏安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，立刻转移了话题：“殿下，今早有公文送来，朝廷要全面备战，各地要筹备钱粮以及各种军需物资。”
“看来北方是要打起来了。”
李政顿时皱眉：“你确定是朝廷发来的，不是某个官员？”
赵吏安很肯定的说道：“是朝廷发来的，不会有错。”
李政心中一惊，他很清楚自己那个便宜皇帝老爹的主张是休养生息，让百姓过安稳日子。
能不开战，他肯定是不愿意开战的。
仇无名才是那个极力主张开战的人。
现在朝廷忽然下发这样的文书，那就说明京城的明争暗斗，仇无名占据了上风。
甚至有可能彻底压制住了自己那个便宜皇帝老爹。
就是不知道是皇帝老爹主动选择了退让，还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，他的身体再次崩溃，已经掌控不了朝廷，又或者被软禁了。
如果是前一种，那只是另外有考虑，问题不会很大。
要是后两种之一，那可就真麻烦了，以前仇无名还会收敛一点，没了压制，恐怕只会越发的无法无天。
………
京城，虽然北方可能会发生战争的事已经传开，但这里依然繁华热闹。
李天寿换上一身绸缎华服，随身太监也还了一件青色长衣。
李天寿以前就经常会换上普通人家的衣裳微服私访，虽然不能走远，只能在京城转转，却也能有助于他了解民生。
刚开始李天寿还会穿锦缎，后来才发现，这样太过扎眼，又换成了稍微常见一些的绸缎。
凭借着以往微服私访的经验，李天寿先在街上转了一会，然后去了茶楼。
要说什么地方最易了解百姓在想什么，酒楼和茶楼就是好去处。
想要了解不同阶层的，就去不同档次的酒楼和茶楼。
李天寿选的茶楼水平只能算中等偏下，寻常百姓来了也能点一壶茶，寻常的读书人也会来。
刚进茶楼，就听到众人都在热烈讨论着北方蛮族南下之事。
“年轻人，打仗劳民伤财，对我们这些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好处。”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富家翁，看穿着，应该是个小地主。
一个穿着细布衣的青年朗声说道：“周老爷，话不能这么说，打仗确实劳民伤财，但对百姓也是有好处的。”
一个正喝茶的老者插嘴说道：“打仗对百姓有好处？你这就是谬论！”
青年说道：“老爷子，怎么就谬论了？北方蛮族年年南下抢粮，他们北方只要入冬，就没有食物来源。”
“他们也不善于耕种，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。”
“若是我们现在将他们打服，让他们不敢再南下，甚至直接将他们灭族，一劳永逸。”
青年的话立刻引起在场不少年轻人拍掌叫好。
刚开始说话的周老爷说道：“我们不是反对打仗，只是这时机要选对。”
青年立刻反驳：“选对时机？什么时机才是对的？”
“说句不好听的，恐怕我们这辈子都看不到一个周老爷嘴里所说对的时间。”
“要是等上十年八年，那我们自己靠近北方边境的老百姓就要受十年八年的苦？”
就在众人争得不可开交时，李天寿也插了一句嘴：“年轻人，那你们有没有想过，万一打输了怎么办？”
一众年轻人反应很激烈：“怎么可能打输？”
“我朝地大物博，若是说输掉一两座城还信，他们想要把我们打灭国，那不可能，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，就绝对不可能！”
“就是我们绝度不做亡国之奴。”
“区区一个北方蛮族，岂能亡我上国？”
这些年轻人满心战意，明显都是主战派，上了年纪的人更为保守。
李天寿看着这些年轻人，心中一时也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。
有这些愿意为国而战的人，自然是好事，奈何现在国库空虚，很难支撑起一场大规模战争。
李天寿说道：“若是开战，那就不单单是北方的事，正所谓兵马未动，粮草先行。”
“还有各种药物、刀剑、箭矢，甚至还要准备足够的锄头、锤子用来修建防御工事。”
“牵一发而动全身，如今朝廷国库，根本支撑不起这些，开战就只能想办法增加徭役。”
“若是稍微富裕家庭还好，大不了少吃几顿肉，那些贫苦家庭怎么办？他们原本就只能勉强吃饱，如今增加税收、徭役，他们可能饭都吃不饱。”
“战争一旦持续太长，很多人可能活不下去，那就只能落草为寇去抢劫、去卖儿女、甚至起兵造反。”
这话没有从打与不打的角度去分析，而是从战争给这个国家带来的后果去分析。
主站派的年轻人顿时沉默了，他们可以不怕死，总不能为了主站，让家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。
一阵沉默之后，终于有人开口：“那我们也不能这般任人欺负，让自己儿孙沦为蛮族奴隶啊！”